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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痕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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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李郴把站在身前側,此時有些礙眼的彭順扒拉到一邊,然後快步上前,接過陸微瀾手中的手記。

這本書他已經將殘缺的書頁補好,不過因為這個案子缺失了重要的部分,他一直不得其解。

他讓大理寺的人查找那年的案宗,可偏偏大理寺在柳宅失火的第二年重新修葺過一次府衙,丟了很多的案宗,後補的根本殘缺不全。所以書頁上面的文字內容他遲遲沒有下筆。

但是今天這個叫……叫什麽的小侍妾,居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將手記修補好了。

李郴仔細的翻看了一下其中內容。雖然臉上還是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化,但陸微瀾看到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了。

人的瞳孔放大,就是情緒在變化。

只不過李郴的表情管理一直做得很好。

“你到底是誰?”李郴上前一步拉住陸微瀾的手腕。

“妾陸微瀾。”

“乳名阿歇。”

同樣的話她剛在幾天前才與他說過。

陸微瀾皺了下眉,不得不說李郴實在不懂憐香惜玉,她這麽細皮嫩肉的,手腕都要被他捏碎了。

“你怎麽懂得這些?”他又厲聲問道。

“回殿下……”陸微瀾又皺了下眉,聲音中透著一絲委屈,“阿爺有些學識,一直幫縣衙書寫整理案宗,還修些舊書。妾便有機會跟在阿爺身邊做這些事,有次還修了一本關於斷案的奇書,所以懂得些辦案道理,更喜歡鉆研這些。”

李郴見她說話帶了幾分哭腔,這才意識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便松開了她的手,“你仔細說來。”

陸微瀾揉了揉已經出紅印子的細嫩手腕,福了下身子,表示應了。

這時彭順再次上前一步,“殿下,不如您也歇歇乏兒,坐下來慢慢聽。”

李郴看了他一眼,往書案前走。

彭順對陸微瀾使了個眼色,她便低眉順眼跟在李郴身後走了過去。

李郴卻突然停住腳步,陸微瀾沒反應過來,鼻子撞在了他堅硬的後背上,疼得她沒忍住,眼淚珠兒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她吸了吸鼻子。其實也不想這麽嬌氣的,可是這具身體就是這樣,受一點痛感官就特別強烈。

這時李郴已經轉過身來,看向陸微瀾身後的彭順。

彭順知曉殿下這是要人服侍他脫裘氅,可他不知道這位似比宮中貴妃還嬌氣的小侍妾能不能會意。

就在他準備親自服侍殿下的時候,就見陸微瀾先是抹了把眼淚,然後才上前一步靠近殿下的身體,踮起腳尖伸手去拉太子裘氅的系帶。

雖然哭唧唧的嬌氣了點,但總算腦子沒壞掉,彭順搖頭輕嘆了口氣,然後退出了書房。

陸微瀾的個子剛到李郴的肩頭,所以她要努力踮腳才能不離他的身體太近,又能幫這位殿下解開系帶。

可也不知道剛剛是誰系的扣子,系得那般的緊,她使勁拽了一下硬是沒有拽開。於是便伸出雙手要替他解開,不知怎麽卻越解越緊,急得她額頭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兒。

他道:“夠可以的。”聲音還是那麽冷。

因為響在頭頂,離得近,陸微瀾似乎聽到了他咬牙的聲音,也能想象到他那冷漠疏離抿著薄唇的樣子和冷淡的眉眼。

“請殿下寬恕。”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哪裏幹過伺候人的活呀,所以一著急,雙手便用力了些。

這一用力不要緊,李郴的身軀絲毫未動,她卻一個趔趄把自己拉到了他的懷中。

猶記得剛剛鼻子撞到他後背上那疼痛的感覺,陸微瀾迅速將臉一偏,讓臉蛋撞在他胸膛上,便沒那麽疼了。

這樣的動作倒挺像個投懷送抱的心機綠茶女。

可在他眼中,她不就是這樣的女子嗎?

真真假假又有何妨!

果然,她聽到他一聲輕笑,是輕蔑的笑,輕視的笑。

陸微瀾猜想,若不是她能夠那麽快替他補全手記上的案子,他大概會將她拎起來扔到窗外去的。

不過,李郴還是抓住了陸微瀾的肩膀,把她往後送了一步。

雖然只是短暫的靠近,可陸微瀾還是聽見了他強烈的心跳聲和微顫的身體。

這讓陸微瀾好似窺見了真相:廢太子李郴似乎很懼怕與人靠近。

陸微瀾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李郴,見他自己解起裘氅的系帶來。

不過剛剛她把那系帶弄得打了個死結,所以他一時也不得章法。

陸微瀾看到他微微皺了下眉,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來。

所以她暫且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目光,不再看他的面部表情。

目光所及,正好是他修長的雙手,手指纖細而長,骨節分明,恰到好處。

她不得不承認,李郴其實真的很會長,每一處都長在女人的心坎裏。

不過可惜的是,雖然長得好看,可性子屬實太別扭。

若不是流落此處,性命與他息息相關,她都懶得多看他一眼,更別說這般的討好了。

陸微瀾想,如果有一日她能離開這裏,定然不會再多瞧他一眼。

“咳!”

陸微瀾聽到李郴輕咳一聲,她回神見他已經把裘氅系帶解開,她便再次踮起腳尖,伸手替他脫掉。

他個子高,裘氅也長,她怕拖地,只能將之抱在懷中,不想毛茸茸的狐裘領圍不小心伸到了她鼻子裏。

“阿嚏!”陸微瀾沒忍住對著他裘氅打了個噴嚏。

她趕緊轉身去屏風後面把它掛在衣架上,看都不用看就能想象得到他嫌棄的眼神。

雖然知道他一定會丟掉這件裘氅,但陸微瀾還是將其掛好,然後緩了緩情緒,才重新走出去。

李郴此時已經坐在書案前,又在一絲不茍的整理袖口。案上還放著他剛剛用過的帕子。

擦汗加整理袖口,這是陸微瀾第二次見他這般。

陸微瀾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他情緒波動的表現。

究竟是因為從來沒有過女人,所以與她靠近時才會這般?還是與任何人靠近都會這般?她還需再確認。

目光上移,她看到他下眼窩的顏色與冷白的膚色相比還是有些發深,可見是經常性的睡眠不好。

“看夠了就來說說。”

陸微瀾知道他指的是讓她說手記上案件的事。

李郴是第一個她認識的人中能把頤指氣使這個成語演繹得如此淋漓盡致的人。

可他不知道她前世是做什麽的吧?

自從找到了他的七寸,對付他的方法也呼之欲出。

“是,殿下!”陸微瀾慢條斯理的道,又慢條斯理的福了福,再慢條斯理的往他書案前走。

李郴揉了下太陽穴,幹脆直接問道:“這個案子最關鍵那頁正好缺失了,你怎麽知道兇手只是被人利用,而背後的主謀另有其人。”

其實陸微瀾不得不承認,李郴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不但有磁性,而且嗓音不高不沈,聲聲盈耳。

如果此時不壓著聲音裏那一絲怒意,應該還要更悅耳。

陸微瀾佯裝聽不出他著急,腳步挪到他跟前才開口:“回殿下的話,那是因為奴婢從前面的一些細節當中看出了端倪。發現那位郎君並不像證供上面說的那般疼愛他的娘子。”

李郴微皺了下眉,似乎很不屑於聽到關於這些情情愛愛。

“殿下您想,如果郎君真心疼愛娘子,兩人親眷的證供怎麽會都異口同聲的說兩人十數年相敬如賓呢。”

真正相敬如賓的夫妻,感情一定不會太好。

打情罵俏或者打打鬧鬧才能過一生吧!

“那應該怎樣?”李郴似不解。

“殿下愛慕過女子嗎?”陸微瀾趁李郴不註意的時候得意的挑了下眉,眼波流轉,然後才問道。

李郴忽略了她的眼神戲,不悅的蹙了下眉,然後才回道:“這與案件有何關系?”

陸微瀾早就知道他人是冷的,心也是冷的,人世情愛他不屑,又哪裏懂,所以才故意這麽問。

“或者說殿下可以想象一下,和一個自己不愛慕的女子成為夫妻後,朝夕相處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愛慕的感覺他無法體會,可若說不愛慕……李郴忽然想起在蓬萊殿看到的畫像。

不管誰成為未來的王妃或太子妃,他能給她的只有無比尊貴的身份。

可她們必須不能礙著他的眼,他們只在人前相敬如賓就好,晚上各睡各的。

李郴靈光一閃,案中人確實如他這般想法,所以不可能像證供中說的那樣,自少年時就愛慕他的娘子。

所以案中死者的表妹殺害死者想取而代之是真,但卻是受了這位姐夫的挑唆和利用。

李郴擡眼瞧了一眼陸微瀾,然後拿起手記,將這案件從頭到尾又仔細讀了一遍。

她的字體工整流暢,他很快看完,之前的不得其解,如今全部清晰明了。

本來他已經想命大理寺再去重新核查此案件,如今倒是可免了。

這個案子當年雖沒有錯判,但當年死去的娘子,毒殺表姐最後不得善終的表妹,都落得一個悲慘下場,而始作俑者最後卻逍遙度日。

他應該再讓淩恒和譚峰查查,這樁案子和柳氏縱火案有沒有關系?

作者有話說:

女主要開始一邊搞事業一邊攻略男主了。

搞事業的女鵝最美啦!沖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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